曾指女碩士西安租屋餓死傳媒被封

【2024年9月6日訊】

上月發文講述一北京名校畢業33歲女性在陝西出租公寓孤單餓死,事件獲咸陽警方證實的微信公眾號「貞觀」本月4日被封號。

西海固,2011年8月3日

8月16日,「貞觀」以第一人稱發文,講述一名33歲寧夏籍北京名校畢業女生,4月到西安求職,租住單身公寓,半年租金一萬多元,她因家貧致公務員考試不利,生活陷困境,最終孤獨去世。

文章引發熱議,有人質疑真實性,亦引發對考試、就業及經濟等話題討論。8月18日文章被刪,作者聲明內容屬實,刪文為保護當事人,避免歪曲解讀,並解釋案發於西安周邊市縣。

咸陽警方8月19日稱已核實此事,初步排除他殺,「(這名女孩)到底是病死的,還是怎麼死的,家屬不讓屍檢」,案件仍在處理中。

《聯合早報》和青島廣播電視台引述「貞觀」微信公眾號首頁顯示,「因接相關投訴,違反《網際網路用戶公眾帳號訊息服務管理規定》,被屏蔽所有內容,帳號已停用。」

「貞觀」8月19日發佈《一個外地女孩,死在了我出租的公寓》文章。文章報導稱,一名33歲的楊姓女碩士生,被發現在西安出租屋內不幸餓死。

文章引述房東王先生透露,楊女士4月9日搬入出租屋,支付一萬多元租金。王先生其後多次就欠費、騙子等問題提醒楊女士,但鮮有回應。

王先生指,去世女孩出生於寧夏西海固地區一極度貧困村莊,曾為國家級貧困縣,環境惡劣,土地貧瘠,人均收入低。儘管政府近年加大扶貧力度,但總體生活水準仍堪憂。

6月3日,王先生收到電力公司簡訊,稱房內欠費23.17元,次日將停電。他隨即提醒楊女士盡快繳費,免雪櫃食物變質,楊女士卻回覆雪櫃已無食物,之後她再未回應任何訊息。

6月13日,王先生再收欠費簡訊,欠費額為24.17元。可見房間電源已於6月4日被切斷,但10天內電費僅增1元,種種跡象表明楊女士很可能已在房內去世多日。

6月25日,小區物業聯繫王先生,稱30樓傳出惡臭。在物業和中介見證下,身處新疆的王先生聯繫開鎖公司撬門,發現楊女士遺體已嚴重腐爛。

王先生追問死因,警方說死亡時間約兩至三周,屍體高度腐爛是因西安當時持續高溫。從屋內情況初步判斷,環境整潔,門窗完好,基本可排除他殺。

王先生引述警方調查,楊女士生前微信唯一聯絡人是王先生。聊天記錄顯示,楊女士曾向王先生求助,稱有人上門要求換氣管、交費,疑似詐騙,王先生隨即提醒提高警惕。楊女士5月下旬後再未出門,亦無外賣、煮食記錄。警方結合現場情況,初步認定楊女士餓死,排除他殺可能。

楊母向王先生透露,為給女兒在西安租房,她向村中親友借款一萬多元4月9日匯給女兒。談及女兒不幸離世,母親悲痛欲絕,父親卻稱會將骨灰隨意丟棄,原來當地習俗中未婚女性死後不得入祖墳。

王先生調查發現,楊女士出身寧夏西海固一貧困村莊,勤奮好學的她,曾以優異成績考入北京一重點高校,成為村裏驕傲。畢業後立志考公務員,冀望藉自身奮鬥改變家庭命運,然連續幾年省考雖多次筆試第一,卻總在面試落敗,家人認為與其農村貧困生身份不無關係。

今年年初,楊女士再次離家赴西安備考。4月20日,她向母親要生活費,母親無奈兩次募集1000元匯給女兒,女兒沒有收,隨即封鎖所有親人。

此前,楊女士從未找過正式工作,十年來一心考公務員,生活費全靠父母接濟,對貧困家庭無疑是沉重負擔。母親透露,為供女兒上學,全家早已借貸累累,年過六旬的父母如今仍在外做散工,勉強餬口。死者家人6月初報案,表示連日聯繫不上女兒。

房東王先生認為,死者生前學業成績優異,是家人乃至全村的驕傲,她或許因33歲高齡仍未找到理想工作,又要父母四處借貸資助她在西安租房而愧疚;亦或因一千元杯水車薪與期望落差太大而備受打擊而封鎖所有親人。相比之下,她父母身為寧夏西海固山區農民,卻能供一個非獨生女讀書至北京,並在她畢業多年仍無工作時持續提供經濟支持,實在難能可貴。

王先生指出,死者家鄉所在縣至2019年才脫貧摘帽,而寧夏西海固農村向來重男輕女,能堅持求學的貧困家庭女孩寥寥無幾,很多早在年少時就嫁作人婦。死者父親曾流露對女兒寄予厚望,視她為全家乃至全村的希望。由此可見死者肩負的重擔,他亦更能理解她考取公職的決心。

令人痛心的是,面對女兒驟然離世,這對老人連像樣的告別都無法做到。父親向王先生坦言,按當地陳規陋習,女兒骨灰只能被隨意拋棄,甚至連家人都不能隨意祭拜,因她未嫁人,不能入祖墳。

獨立記者王志安評論時提及,半年前他曾報導一名在日本留學的中國學生餓死,當時有小粉紅幸災樂禍質疑,如今同樣事件發生在中國國內,令人心酸。

他指出,現行社會保障未惠及畢業未就業的貧困大學生,他們往往只能依賴單薄的家庭支持;貧困家庭將希望寄託在子女身上,就業受挫無異斷了生路;大城市對租客缺乏人文關懷,援助機制急待健全。

他感慨,無論生前苦難或死後被隨意拋棄,這位女孩的一生如塵埃般微不足道,她的不幸遭遇折射出社會底層普通人的困境,他們往往被忽視,淪為「看不見的中國」,然而正是無數這樣的「沙礫」構成了時代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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