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手記: 廈門金磚峰會前夕見聞 (1)

【2017年9月3日訊】

地處中國福建海邊的廈門即將迎來第九次金磚國家峰會，屆時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和南非五個新興經濟體的領導人將齊聚一堂，與應邀參會的埃及、塔吉克斯坦、泰國、幾內亞和墨西哥等五國領導人共商這個成立10年的鬆散國際合作架構的發展大計。

金磚四國到金磚五國用了不到五年，金磚五國到金磚5加5用了6年多一點，發展之快可見一斑。主辦方把此次峰會稱作新興市場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對話會。應邀參會的新五國在地理上處於亞、非、拉、中東和中亞五個重要地區，尤其是墨西哥，地處世界首要經濟強國美國的後院，又是目前正在重新談判的北美自貿區協定的成員國。這些國家一旦「加盟」，金磚國家的輻射範圍顯著擴大，其政治經濟戰略意義可望更令人刮目相看。

中國和印度這兩個正在崛起的亞洲大國，雖然有喜馬拉雅山相隔，但歷史上恩恩怨怨，關係錯綜複雜，剛剛結束了僵持兩個多月的洞朗（印度稱都克蘭）邊境對峙。印度總理莫迪到廈門出席峰會，他是在中印兩國軍人在有爭議的修路工程上結束了長達兩個多月的對峙後不久應邀前來的。莫迪與習近平能否冰釋前嫌，化干戈為玉帛，使亞洲兩個大國關係回歸正常，將是這次峰會的一大看點。

主辦方介紹，此次峰會吸引了大約3000名中外記者到場關注。美國之音記者也來到廈門，實地進行採訪報導。

一下飛機，出了行李領取大廳，就有不少穿白衣和粉紅色體恤衫的男女青年接待員彬彬有禮地引領記者，安排車輛前往酒店或媒體中心辦理證件。禮貌熱情，溫文爾雅，服務周到，這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跟不久前記者在三個中國北方城市採訪時遭遇的不明身份人員跟蹤、粗暴騷擾、限制自由和警方非法扣留形成強烈反差，可謂冰火兩重天。

主辦方在辦證和入住酒店的安排上都是把參會的外媒和內媒分離。記者曾致電主會場附近的幾家會議指定酒店要求預訂，但被告知金磚峰會期間只接待內賓，不接待外媒客人。辦證結束後，記者又被拉回白鷺洲公園附近一家指定接待外媒的酒店領取了一張上網卡，這張卡上有密碼，可以翻牆瀏覽境外網站，登錄在中國境內受到封鎖的所謂「境外敵對勢力」網站也暢通無阻。

接待記者的幾位漂亮女生看上去對參加廈門金磚峰會的志願服務工作很自豪，也相當認真。她們來自福建各地的大學，通過自願報名擇優錄取的機制才加入峰會服務志願者的行列，據說會前在廈門接受了長達兩個月的相關培訓。

她們得知記者身份後，顯得很興奮。有的表示在家裡用俗稱「鍋蓋」的衛星天線收看過美國之音的電視節目，有的說收聽過VOA短波中文廣播。還有人拿出手機，提出想跟記者合影，記者欣然從命。

金磚峰會在中國舉辦，今年是第二次。上一次是2011年在海南三亞舉辦，南非被吸收入會，成為金磚第五國。當時中國還是由倡導和諧社會的胡錦濤主政，而時任國家副主席習近平已被確立為胡的接班人。廈門峰會召開的時間距離中共19大只有一個多月，早年曾在廈門官場歷煉的習近平數月前在黨內確立了核心地位，正躊躇滿志，準備召開對於鞏固其權力關係尤為重大的黨代會。

在這樣的重要歷史時刻舉辦中國最高領導人將要主持並發表主旨演講的金磚國家峰會，當局當然容不得絲毫馬虎和安全隱患。

記者在機場大廳等待接機車輛時，看到一武警巡邏隊，其中有人肩挎衝鋒鎗，有人手持盾牌，抽查旅客身份證件。接待外媒的酒店設立了安檢透視設備，房客需要經過著制服的安檢人員仔細檢查，衣袋要全部掏空，腰帶內側要安檢人員用戴手套的雙手搜索，攝影器材要開機核驗，安檢嚴密程度遠超之前舉行的每年一度的北京兩會和浙江烏鎮世界網際網路大會。

記者乘坐計程車時獲悉，主辦方為保證參會人員和媒體記者叫車，安排了相當數量的計程車，擋風玻璃上顯示印有金磚峰會標誌的專用通行證，採用手機掃碼方式安裝APP約車和付費，車上的發票印表機停用，改由計程車公司以電郵發送用戶發票。記者致電計程車司機提供的計程車公司調度電話，被告知峰會期間無法保證有車，除非使用峰會專用APP呼叫。

跟北京的計程車師傅相似，廈門峰會徵用的計程車司機一般也很願意聊，主動介紹一些著名景點。但問及一些略微敏感的事，他們就不多談，甚至有人給的信息後來發現與事實不符。比如，金磚會議期間沒有單位放假，或者建築工地照常施工。每位計程車司機佩戴著紅袖標，上面印有發現可疑情況，及時報告有關部門的字樣。

另一位計程車司機披露，被會議徵用的計程車待遇優厚，每天領取400元人民幣補助，汽油免費，載客收入全歸自己。他說，廈門計程車爭相報名應徵，他本人也曾報名，但是因為規定共產黨員優先錄取，無黨派的他最終落選。他表示，他每天出車所得不過150元上下。

不到一年前，記者曾在廈門短暫停留，對當地街道市容的整潔美觀印象深刻。現在，這座濱海城市看來更加富有美感，幾乎一塵不染。街道兩旁的金屬欄杆和隔離帶相當乾淨，路面光潔如洗。可見，至少這幾天，市政管理部門下了功夫。

夜幕降臨，廈門九月初的天氣仍有些炎熱。記者沿著通向峰會主會場——廈門國際會展中心的街道散步。沿街看到了戴著頭盔身穿工裝的壯漢，三三兩兩，或步行或騎單車，也有在街口坐在椅子上，看似在協助治安。

這條大街周五晚上沒有戒嚴，但是沿線的路口設置了路障，所以一路上幾乎沒有汽車行駛。距離會展中心一兩千米的地方開始有武警站崗，抽查路人。附近一個帳篷里燈火通明，有幾名武警坐著，估計是執勤武警們休息的地方。

到了會展中心的地段，沿著人行道圍起了兩米多高塗綠漆的網狀鐵絲柵欄，使得原來兩米多寬的人行道剩下僅夠一人行走的羊腸小徑，大概只有自行車高手才能在那條窄道上騎行。

會展中心正門前面一百米開外設立了路障，旁邊擺放了告示牌，禁止車輛駛入，並有專人把守。

不遠處，有幾名穿長裙的青年女子端著手機對準會展中心的建築拍照。也有不少市民和遊客在路燈下納涼，議論著金磚會議。這樣一個在他們看來難得一遇的重要國際活動即將在鐵柵欄裡面那個不遠的地方拉開帷幕。